陆三岁

不搞cp。
请勿鞭尸。

【友卯】鸩饮之欢(一)

14岁郭得友带着8岁的丁卯在乱世里生活的故事。

*与比比的联文
*文笔功夫正在磨练
*可能有私设,尽量不ooc
*一人一章,大概周更

好了没屁放了,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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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窑洼码头一大早就聚满了人。 


  郭得友隔着龙王庙的门便听见来往行人匆匆的脚步声与或高或低的谈论。十几岁的少年郎,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当下将手里还剩一半的油条一股脑儿塞进嘴里,沾上油的手熟稔地往衣服上一蹭,回头贼溜溜地瞟了眼屋里,放轻步子往门口靠近。 


  “哎哟!”

  烟杆毫不留情地打在肩膀上,郭得友痛呼出声,揉着肩头转过身对上老河神锐利的双眼。郭得友这人打小油嘴滑舌,早就炼成个人精,脸皮子又厚,直接拧起眉开始朝郭淳装委屈:“师傅,痛啊。”

  郭淳冷哼一声,捏住烟杆在郭得友肩头敲了几下,道:“回去!凑什么热闹!”

  郭得友立时收敛了夸张的表情,一边寻找机会试图绕开郭淳,一边道: “不是,师傅,这一大早的去了这么多人,肯定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啊!”

  “就是天大的事儿,也跟你小子沾不上边儿!”郭淳拦在龙王庙大门前,铁了心不让郭得友迈出去一步,“回屋去。”

  郭得友打小跟着郭淳,朝夕相处十几年,早把他师傅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眼下既然撂了不让他出门的话,就一定不会放他出去。顿时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挪回屋里干活儿。

  不过郭得友倒是没说错,确实出了大事儿。


  整个天津卫叫得上名号的人不少,郭淳年轻时是个江湖义士,走南闯北留下不少事迹。白驹过隙,如今郭淳靠当初走江湖时学的几手本事在天津卫混口饭吃,因大多涉水,得旁人一声“老河神”的尊称。与郭淳当年齐名的这位现下更是不得了——漕运商会会长,丁义秋。

  天津卫靠海河,水路便利。当年丁义秋便是靠水路营生起家,一手创办了漕运商会。起初漕运商会顶多算个小门小派,要不说丁义秋是天生的商人,脑子精明得紧,短短几年时间便与管家胡海江一起将漕运商会经营成天津卫现如今最大的买卖。有钱有势,他漕运商会能在天津卫横着走,这话是半点不带假。
如今漕运商会会长丁义秋就躺在码头上,可不是轰动天津卫的大事。


  “干嘛呢干嘛呢!能不能要点紧!”

  付来勇夹在自己两个跟班中间挤开人潮,捏住帽檐正了正警帽,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端起警队队长那点臭屁的架子来,翘起的小胡子随着唇齿张合一抖一抖的。

  边上的虾摸海赶紧凑上来道:“队长,淹死的。”
付来勇回手就往虾摸海脑袋瓜子上跟拍皮球似的招呼了一巴掌,“废话,介明眼人能看出来的四儿,还用你说。”

  付队长一双小眼睛落在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心里叫苦不迭。

  丁义秋的尸体是今儿一早来码头上工的工人发现的。
说来也奇,丁义秋靠水起家,如今死也是死在水里。
更奇的是在付来勇出警局前,上头来了电话,大意是让他尽快了结此案。起先付来勇还寻思是因为丁义秋漕运商会会长的身份摆在跟前,满口好字应得干脆。最后倒是让付来勇一时摸不着头脑,上头给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得追查。

  付来勇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员升到警队队长这个位置上,政绩垫底还安稳地坐了这么些年,脑子里该有的精明绝对半分不少,这句话稍一琢磨就能品出不对味儿来。一边是市政府,一边是有钱有势的漕运商会,换了平时,哪边他付来勇都得罪不起。如今上头既然放下这样的话,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明白这舵该往哪边使。

  为了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付来勇思索再三,决定听从上面的指示。当下在所知的词汇里挑拣,盘算着一会儿见了漕运的人怎么搪塞过去。

  漕运的人来得很快,付来勇的蓬屁生辉刚上到嗓子眼,就被鱼四一把挥开,带着漕运的伙计红着眼一言不发地将丁义秋的尸体殓走。

  付来勇叉腰看着漕运的人挤出层层人潮,瘪着嘴想起个名字,胡海江。

  漕运的总管,这时候不露面,邪乎,太邪乎了。

  空气里带点潮湿,闷热得紧,付来勇看了眼略带阴沉的天,挥手示意收队。

  这呀,是要变天咯。


  乌云压境,暴雷惊空。倾盆大雨泻下时,天津卫又闹了个天翻地覆。

  于漕运商会而言,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上午刚殓回前任会长的尸首,还停在商会置下的灵堂里没入土,这会儿漕运商会上下便被告知已有新会长上任。

  丁义秋有个小儿子,唤丁卯,如今不过七八岁。先前商会里已有对新任会长的猜测,不少人心怀鬼胎,迫切想这不知世事的小少爷坐上商会会长的位置。

  世事难料。

  穿着黑袍的男人拿着盖有代表漕运商会会长身份的金火漆的身份牌踏进漕运商会时,商会上下大乱。

  ——胡总管和丁少爷不见了。


  丁卯是实打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漕运商会的小少爷,丁义秋的心头宝,商会上下当眼珠子捧着长大,打小锦衣玉食。如今这漕运的小祖宗流落街头,浑身脏兮兮的缩在黑暗的巷角,肚子和着旁边馄饨铺子上飘来的香味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空城计。

  丁卯将自己往墙角塞,后背紧紧贴在冷硬的墙上,不敢让自己哪怕一寸肌肤暴露在能看清的地方。 他浑身上下抖得厉害,前天夜里的一幕幕还在他脑子里回放,电闪雷鸣一下下地敲击在一个八岁小孩儿的心头。

  他怕。

  一觉醒来被人告知没了父亲,他不太懂这个没了是什么意思,也并未往某处去想,但下人脸上古怪的神色与或同情或讥讽的目光,他看得懂。

  家里突然忙得不可开交,到处挂上了白色,整个漕运陷入了压抑的沉默。丁卯站在楼梯口,看着仆从进进出出,有不少平日里眼熟的面孔靠近他,从兜里掏出些小玩意儿哄他。丁卯跑回屋子里将自己藏进衣柜,直到胡叔将他抱出来。

  胡叔算是丁卯为数不多的亲人,落进熟悉的怀抱时丁卯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紧紧挂在胡海江的身上,小声问他关于自己父亲的事。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这个问题的回答。

  胡叔抱着他离开漕运后没多久,他就被交到一位陌生人怀里。听胡叔客气地叫对方郭师傅,而后同自己说:“少爷,最近会长跟我都要出一趟远门,商会也忙,会长担心你,便让郭师傅先照顾你一阵。你要听郭师傅的话,.....等会长回来,就接你回家。”

  丁义秋因为商会的事时常不在家是常有的事,丁卯自然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这个说辞,乖乖地趴在郭师傅怀里,抬头问胡海江:“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沉默良久,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等来答案。

  他只等来了一声枪响。

  就在郭师傅抱着他拐过巷子口的时候,丁卯看见胡海江倒了下去,胸口炸开朵血花,将老管家的西服颜色洇得更深。

  “胡叔!”

  有人追了上来。

  郭淳将他藏在附近,叮嘱他一定不能出声,更不要出来,自己出去会会跟来的尾巴。

  丁卯咬着自己的手尽量使自己不因惊恐出声,等着老师傅回来。 他仍然没有等到,倒是自己稀里糊涂地爬了出来,流落至此。

  巷口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小子,找到你了。”

  丁卯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过度惊吓加上长时间未进食,丁卯连哭喊的力气都丢了,眼里只有来人手中逼近的匕首尖锋。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

  黑袍人的手腕被突然冲进巷子的人一脚踢中,手中的匕首脱离掌控,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啪地落在不远处。

  郭得友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打小学来那点三脚猫功夫尽数往对方身上使,每一招都拼了狠劲。

  二人在窄巷里过起招来,真要论起来,郭得友不是对面的对手。不过郭得友这人打起架来就拼一个狠字,往死里出手,这时倒不分上下。

  对方见僵持不下,又把心思移回丁卯身上。一个虚晃骗过郭得友,错身要去抓缩在地上的小孩儿。 郭得友到底人精明,反应快,动作也快。抄起地上的匕首捅进了对面的后心窝。

  丁卯哪里清楚见过这死人的场面,上次胡总管死时他隔得远,如今人就在他跟前,吐出的血溅了他半边脸,登时吓得睁大了眼愣在原地,抖得厉害。

  郭得友不比他强。猩红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出,沿着利刃一路滚到他手上,不多时便沾满了整个掌心,顺着手腕留下一道红印。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松开这伤人的利器,郭得友抬起手腕,不敢置信。

  他杀人了。

  郭得友原本是出来寻一天没回家的师傅,没想到碰上这种事。他平日里虽皮,但顶多将人打得鼻青脸肿,回头领老师傅一顿打骂完事。真刀真枪他都不敢想,更别说杀人了。

  到底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哪有不怕的。郭得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扶着墙面跌坐而下,心里慌得没边儿,脑子里一直响着一句话——我杀人了。

  好在这地儿偏,平日里不常有人来,给了郭得友足够时间反应。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郭得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墙根爬起,两条腿哆嗦着往前迈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郭得友回头,正好撞进小孩儿无助恐惧期待揉在一块儿的目光里。
郭得友心下一软,回来蹲下身将丁卯抱起。

  刚落入怀抱,小家伙就下意识地揪紧了郭得友的衣领子,往他身上靠。郭得友拍了拍丁卯因惊吓过度不停抖动的身子,突然生出种怪异的感觉。

  ——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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